在计较对错之前，我发现我的身体已经与灵魂分家了。

不是死了。就是灵魂出窍而已。

我飘在半空中，雪停了。但是依然寒冷。

对我已经不起作用。

不准确，是对灵魂不起作用。

我伸手建造了一个屏障。就跟严冬里睡在大街上一样，要是任由我的身体躺着，那么灵魂就真的回不到身体里了。

灵魂体具体什么状况，我无从了解。我未曾体验过一次完整的灵魂出窍，现在也一样。不能离开身体三尺，就算悬空也没点鬼灵作祟的气质。

“我说老李啊，你有这个闲功夫管我，不如赶紧把雪除一下。这大范围的降温还有降水，容易引起连锁异变啊。”

降水实际算起来并不多，但这雪是凭空而来，如果不经过有效处理，就会永久性影响生态环境。突然出现的东西，强行加入到循环链之中，要说能怎么地，具体我也说不上来，但是用法术的人，还是谦卑一点为好。

我现在的心情，大概是恢复正常了。

按照正常，我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东西。别脑补不得已的苦衷了，没有，我就是坏，就让我坏得纯粹一点吧。

对于死去的人没感情是一码事，在不在意死去的事实是另一码事。

“复活的费用我出了。你们要是乐意，可以帮我说声道歉。”

面子我还是要的，里子我也要的。虽然不愧疚，但是自愿丢了名声又得罪苏家，我是心里有病不是脑子有病。

“费用你出吗？”

阿炎也来了。

妖族的化形是根据想象来的。之前他的眼睛瞳孔是褐色，出现在这里时是金黄色。在黑暗里闪动，美艳而又妖异。很好地体现了波动、难以平息的情绪。

“你也来啦。复活需要完整的尸体，你也知道我说的费用是给谁出的了。要报仇趁早，不然打不过你自保之力还是多得是。”

“没必要报仇。”

话语里十分平静。我们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，这一定还是可以确定。

不是很懂你们妖族。因为人类的时间很短暂，所以四十年八十年跟千年比都一样？

“你怎么能这样。好歹是认识的人，一点哀悼都没有。”

因为是非法入境，夫妻关系搞不好会有连坐，我就模糊处理了。

“对了，”我方才想到，“刚才杀得太投入了忘了问，你们为什么这么做。”

为什么这么做。

我只是好奇，但话一脱口发现还可以给自己洗一洗。

实在是惯性和本能了，我连忙继续说：“你们也太过分了，就这么诳我。好玩吗，有意思吗，付出代价了开心了吗。我这边也死了人的，你们怎么负责处理。承担责任你是否承担得起，不说个清楚明白也休想善完后事就一笔勾销。”

唉，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伯父是个明白了。他曾经说过，仇恨只能增加，不能消减。如果非要说意志能够传承，那么最容易传承的也是仇恨这种情绪。

唔，好像他的本意不是不要制造仇恨。而是在说早日放弃“化解仇恨”这种愚蠢想法。

一半认同一半不认同。

我也觉得化解仇恨很难哦，不过我觉得这样才有意思啊。蛮有挑战性的，等我老了每天无所事事的时候就可以考虑当个和平使者，每天劝劝劝玩玩。

不过现在就算了。如果有人非要我这时候就放下仇恨，当什么和事佬的话，我就算是灵体状态也一定要用将他打飞。

飞啊飞。

别闹，年轻人当然是互相用铁与血制造因缘为上。等我把摊开来越来越大的因缘也变得杀无可杀的时候，那时候我才可以用辈分之尊强行插手下一辈的因缘。

换个能明白的说法就是，先掌握话语权，控制了所有人，然后就能肆意控制他们的善与恶。

我其实有一个想法，这世间本没有善与恶，都是上位者搞出来的东西。他们仁慈底下就安稳，他们残暴底下也互相杀戮。

哦，我不是在为我的行为找借口哦。

凡事都有理由，但是我从来没想过用那些理由摘过我的过错。

我的罪，我的孽，你以为我在乎，我不在乎，你以为我不在乎，我在乎。

“等了这么半天了，能不能好好处理一下雪？”

李门冬看起来很尴尬。身为最高指挥官，现在他什么指示都没有。

他难道，处理不了这个问题？

要不是身体和灵魂分离，我现在就该打个寒颤了。怎么能这么冷，而且雪化成水浸湿了我的衣服，想想回到身体里会是怎样的感受，我就真的打了个寒颤。

……

雪比较厚。

但是我还是能看到，看到衣服湿润后贴在身上。只有一件嘛，所以那个轮廓……

“士可杀不可辱，阿炎你异空间有多余的衣服吗？”

衣服毕竟太小，所以阿炎很大方地直接给我了一个毯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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