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灵魂的逐渐巩固，我也终于能出来说话了。

六月的梁国很是炎热，赤泽因为地势高而凉爽些，出了赤泽就该不好受。我让阿炎买些防晒和解暑的东西，钱由我出。

我办好出院手续。坐在疗养院前院的花园长椅上等阿炎回来。

阳光以非常好的角度洒了下来，洒在苍绿色的灌木上，任谁也能感到生机勃勃。

有人从院门口走进来。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小姑娘，走到我面前站住，咬着手绢死死地盯住我，不说话。

“你要坐吗？”

我起身让她，她没有动。

我的视线与她平行，和她对视着。

“什么事？”

“那天的事情不是我做的！是有人教唆的！”

“哦。”

“真的不是我！我们家族也是被当枪使了。可恶的啊啊啊——”

她跟疯了一样在我面前叫了好一会儿。

这期间，院方的人上前来制止，被我用“这位芳龄九百岁”给挡了回去。

没人敢上前，我一直静静地等待着“小姑娘”安静下来。

因为身体不适，所以我坐下了。

我坐在长椅上，身体靠着椅背，仰望她。眼神清澈，看不出前几天的凶戾。

她是少有的，我看不出杀人行迹的妖族。

“石板……天上！我真的无辜啊，你抬头看！”

她拼命指向青空，我也看了，仍旧不明她的意思。

“我记下了。”

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杂质，十分浑浊。并不是说谎时的凌乱和有杀意的寒冷。

“时运不济，苍天负我……”她嘴里振振有词地叨念着。

然后不停重复相同的几个字：“记下就好，就下就好……”带着十分的疲倦走了。

疲倦的由来，由来不明。

我擅自做了决定，就当什么事情都没遇到。

六月的梁国很是炎热，赤泽因为地势高而凉爽些，出了赤泽就该不好受。我让阿炎买些防晒和解暑的东西，钱由我出。

“和人类打交道，要我幻化成人形吗？”

“随便你。”

“那我就不化形了。”

我将所有东西收入异空间，而他变回黑猫的模样。

赤泽东部有一条河，是城里几处溪流泉水汇合而成的，一路流往边境，在途径边境干旱地区逐渐干涸。十年里有一年会雨水充沛、突破边境流到丰国境内。

今年是雨水充沛的一年。

按照以往惯例，会因为谍报问题出现小规模冲突。

我有丰国的几个官方身份，可以轻松过去。只要阿炎不闹事。

“阿炎，那件事情之后，你去过那个地方吗？”

“我们九命猫……”他变成人形，“我还是就这样陪你吧。”

他没有看我。

“那地方哪能去啊，去了伤感情。”

我提前买好了船票。在售票处拿了就走，然后上船。

房间比同个价格的要好一点。赤泽是旅游都市，知道讨好人的道理。

“阿炎。同船的人中有谁需要注意？”

“没有吧。”他很不认真地说，“有几个不带行李算不算。有异空间的富家公子呢，要不要我们晚上去打劫一下。好像绑票更轻松，得钱更多……”

我一直听他说下去。他说了好一会儿，然后停了下来。

很长时间阿炎都没再开口，直到天黑的时候，“我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”，然后快速离开了房间。

隔壁的房客在为了礼物吵架，男的说给老人家带的不合心意，女的说钱都用来给孩子玩乐吃喝了。孩子哭了一声，被扇了一巴掌，夺门而出。

另一边的隔壁的房客，一个出去了，另一个在翻东西，把精品包装的东西拿出来剪了个缝儿，原样放了回去。

楼上的老人身体不好，扶着腰躺在床上。

楼下的人邀了别人来房间。彼此之间认识，从开船到现在，打了两个小时的牌，不下场的人就在旁边看着，聊天。现在吃晚饭，换人频繁，进进出出，门一直在动。

二等舱的船客都是平民，有些家底却谈不上富贵。

最上面的一等舱，有不少客人在甲板上看风景，少部分在装修豪华的房间里休闲放松，还有一部分……还有一部分没什么，也是在房间。

三等舱，三等舱的不算人。

水面很平静。只有船行过去划来的一道道波纹。

水底有鱼在游。

岸边很宁静。没有人烟，夏日静谧的夜。水波轻轻漾着，打湿一块块石头。

更远些，有树林和草丛出来，层层叠叠的虫叫儿。数不清的这些小动物们，正在度过生命中最金灿的时光。

“阿炎，进来。”

“啊，那个，我给你拿了点吃的。”

“……”我看着他的眼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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