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买这些工厂啊？”将附近的几家停产工厂看完，邱小东就打道回府，戴军跟在后面好奇地问道。

邱小东停下脚步，回过头看了看工厂，才对戴军道：“还不知道，也许很快，也许很晚，反正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

“买工厂还要看黄道吉日不成？”戴军笑道。

邱小东笑了笑，道：“不是这个。”摇摇头，邱小东无悲无喜道，“人啊，不管是你还是我，亦或者其他人，都有种毛病，那就是贱骨头。”

戴军显然不理解邱小东为什么说自己是贱骨头，就道：“什么贱骨头？这和买工厂相干吗？”

邱小东点点头，“当然相干，你想想，这些国企职工以前都是领导阶级，是国家的主人，结果突然之间就变成了私企员工，成为了被资本家剥削的人，他们怎么可能会满意？这样的工厂买来，麻烦不断，买来有什么用？”

“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。”戴军皱眉道。

“等吧，等到他们积蓄花光了，天天闹事，等到政府熬不住，觉得他们是包袱的时候，才是我们买工厂的时候，那时我们不是资本家，不是来剥削他们的。”说着，邱小东猛地一握拳，像极了演说家，气场十足，“那时我们就是救苦救难的观-世-音！”说着，邱小东低头直视着戴军，很具压迫力，“这样的话，政府感谢我们，是我们给他们减轻了包袱，工人欢迎我们，是我们给他们带来了工作，带来了希望！”

邱小东这才仰视着蓝天，缥缈的声音响起，道：“你说，人是不是很贱？明明可以不用受这些苦的，但不这样，他们怎么肯心甘情愿地将工厂卖给我们呢？”

戴军复杂地看着邱小东，半晌才道：“要是这中间，工厂被别人买下了怎么办？还有可能就是，工厂又可以盈利了，他们又不卖了。”

“那没办法了，我只能说，该是我的就是我的，不该是我的，自己再抢着要，也要不到。”邱小东很看得开，淡然道。

回到办事处，已经接近工厂中午下班时间了，邱小东就问道：“等下来的人多不多？”

“倒也不是很多，不过都集中在一个时间，也挺手忙脚乱的。”戴军无奈道。

正说着话，就有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子走进来，大声道：“老板，我昨天要的猪蹄带来了没有，我老婆还等着靠这个发奶呢！”

戴军赶紧从货架上拿出两只猪蹄，递给男子，道：“带来了带来了，你看看，大不大？今天早上刚杀的猪！”

男子看了看，很是满意，道：“多少钱？”

“猪蹄一共重两斤三两，就是两块七角六分钱，你昨天交了一块钱，还差一块七角六分。”戴军拿杆秤称了重，道。

男子交了钱还没等出门，又有两三个人走了进来，都抢着道：“老板，我要的大母鸡呢？”

“老板，我要的鸡蛋呢？”

“老板，我昨天叫你给我弄的笋干呢？”

戴军手忙脚乱地给每个人拿东西、称重、收钱，直到十二点半左右，人才慢慢减少。

邱小东就问道：“难道这里只有普通人家才来我们这里买东西？”

“还有工厂啊，不过都是过节时才来我们这店里买东西，平常时间很少来。”戴军擦擦汗，道。

“我们不可以给他们的食堂供应肉和菜蔬吗？”邱小东问道，“还有那些小饭店，他们也要采买菜的啊，我们也可以供应，等事业做大了，多雇人，你就不这么累了。”

“行吗？”戴军问道，“他们都自己去菜市场买菜的啊。”

“怎么不行，虽然一开始有些人不适应，但慢慢来嘛，最后肯定可以做好的。”邱小东坐在凳子上，招呼戴军和邓绍勇也坐，道：“我之前在公司里成立了销售科，为的就是卖蔬菜，你这里也可以和那些工厂谈谈，给他们供应粮食蔬菜，还省得他们去买。”

“我试试。”戴军道。

“嗯，不要怕失败，这里这么多工厂，哪怕只谈妥一家，你不就将这个办事处的业绩提高了一大半吗？”

邱小东又对邓绍勇道：“我想成立一家运输公司。”

“嗯？”邓绍勇愣住了。

“你能不能再招一些你的战友来？或者，我想办法，成立一家驾校，让你当教练，给我培训一批驾驶员来。”邱小东继续道。

“很重要吗？”

“当然。”

“那我写信给我的排长吧，他应该知道很多人的情况。”邓绍勇沉吟道。

“直接发电报，我赶时间。”

好像老天已经知道了邱小东的抱怨——太闲，然后老天老顽童似的，拨动了邱小东的时间线，立马将他变成了一个不停运转的人偶。

十二月初，从日笨进口的检测仪器运抵洪都，邱小东带着人将它们小心翼翼地运回去。

“有了这些设备，那什么检测都可以做了。”窦仑闪着眯眯眼，看着检测室里面崭新的仪器设备，那蓝色的烤漆，如情人一样的柔情，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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